日前參加一個討論國美事件的閉門會議,國內幾位追蹤國美事件的專家坐在一起,討論這個中國民企發(fā)展中的里程碑事件。主流觀點是:創(chuàng)始股東、后期股東、職業(yè)經理人的定位、責任、作用、關系是什么?是各司其職,各得其所,各盡其責。是合作,是相互依存,也是各自獨立,不能互相代替,也不可能代替的關系,也是合理、合情、合法的雇傭關系,誰都不應有越位的想法。
當然也有不同的觀點。有人認為,黃光裕今天在監(jiān)獄里,再清楚不過地表明他是弱智。我則認為,能把一個企業(yè)做得那么大,一定是有智慧的。國美上市時,370家門店和商標都留在了外邊,這就極具智慧。體制環(huán)境的誘惑讓人摔一些跟頭不可怕,怕的是摔了半天還不知是怎么回事。從國美的事態(tài)發(fā)展看,這個大跟頭把黃光裕也給摔明白了。
對國美危機的認識,我們這些局外人,自以為站在高點上,可觀察的視野還沒有黃光裕闊,判斷的力度還沒有黃光裕深。黃光裕處在這個事件漩渦的中心,他的痛徹心扉的思考跟覺察,遠遠強于我們這種皮毛式的外在的觀察。我的一個證據就是他寫的那封信:“我的道歉與感謝”。那顯示出他對國美事件發(fā)展到今天的看法,不糾結于股權、經理人,他反思的第一個點是對不起這個團隊、國美的員工,沒有讓他們在隨著國美超高速成長的同時,從物質和精神兩個層面獲得大豐收。他反思的第二個點,是對供應商,感覺以前過多擠壓了供應商的利益。這個反思是良心的回歸,是他的反思所達到的深度。
國美事件是個復雜現象,需要從一個縱橫軸的坐標才看得清楚。
坐標的橫軸是現在的流程、體制、股東、董事會等建構,這些技術性的硬指標。從橫坐標來講,我們有過去的企業(yè)形式,有的上市了。而滬深市場與成熟市場公司治理法律還有所不同。中國的《公司法》高度維護股東權力。中國內地公司,不管是上市公司還是非上市公司,它的董事在某種程度上是真正的股東代理人。在我國香港地區(qū),有可能股東和董事會沒有太直接的關系,這可能是我們的下一步走向。從過去的混沌產權,到今天的中國引進現代治理結構的上市公司,再到與股東關系不大的公眾公司,這是橫坐標。
縱坐標,你的天性、你現在所呈現的東西,還有你的未來。當縱橫坐標相交的時候,那個當下、那個現場、那個原點是我們來透視國美事件的一個基本視角。從縱橫坐標這個原點來透視國美事件,黃光裕的反思,就顯示出他對這個問題認識的深度,已超過了好多局外人。
國美事件給我們的第一印象,有可能是股權,是經理人跟大股東的沖突。在武術對打中,一拳來了,如果緊盯著這一拳你就死定了,一定要放過這一拳看后面是什么。國美這一拳的后面,是公司到底以什么樣的方式帶領他的團隊往前走,以什么方式治理、管理、掌控公司。
跳出事件本身看事件,或許更清晰。大韓航空上世紀90年代不斷有飛機失事,事故率是當時全球民航的17倍。當時韓國組織了很多專家到那里去研究,到底是因為什么出了事故。令人想象不到的是,最核心的原因不是技術、流程、制度,而是一種韓國的文化:機長就是權威,是副駕駛的主人。即便副駕駛看到了危險,機長只要不允許他說,他就不能說,副駕駛不能顯得比機長還有判斷力。
還有美國宇航局NASA,哈勃望遠鏡花了幾年的工夫投了17億美元最后都廢了。